律师是一个“看起来很美，听起来很阔，说起来很烦，做起来很难”的职业，虽然我国的执业律师人数已经突破14万人，但是和我国近14亿人口相比，律师仍然属于“稀缺职业”。

　　随着我国依法治国方略逐步深入人心，人们的法治观念日益加强，律师的社会地位和政治地位不断提升，律师已从“幕后”走到“台前”，已从“江湖”步入“庙堂”。

　　很多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律师，总是会把律师和宝马轿车、豪华别墅和社会名流联系到一起，认为律师是一个体面、崇高的职业，但是，却很少有人注意到做律师的成本。

　　笔者作为执业近十年的青年律师，愿意抛砖引玉，给诸位计算一下做律师的成本，不足之处，敬请指正。 

　　一、时间成本

　　时间，在所有资源里，笔者认为是最为宝贵的资源，属于“不可再生资源”；时间，不可以倒流，不可以逆转，不可以停滞，不可以创造，所以，时间对每一个生命有限的人来说，都是难能可贵的。因为，“时间就是生命，时间就是金钱”，所以，我们要“跟时间赛跑，做时间的主人”。

　　笔者之所以把时间成本列为法律学子最为重要的资源，是因为从一名法学院的莘莘学子到一名执业律师，会把一个青年人的最为宝贵的时光、梦想和激情耗费殆尽。

　　试想，大学四年，取得本科毕业证书，才有资格参加国家司法考试；假设法律学人是18岁读大学，经过四年寒窗苦读，到大学毕业时，基本上22、甚至23周岁了。

　　通过对最近几年全国的司法考试通过率，我们可以得出，基本上保持在10-15%左右，大城市通过率高一些，中小城市通过率低一些。也就是说8个考生里一把通过的只有一人；考上了，当然是好事，第二年领取法律职业证书，大约23、甚至24周岁；然后在一个律师所办理实习律师证书，实习一年，第三年才能“转正”，成为法律意义上的执业律师，而这时已经24、甚至25周岁了。

　　律师圈的人都知道，取得律师执业证书，只是“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”，有律师证并不代表有业务能力、办案经验和人际关系，需要经过大约3-5年的煎熬、折磨和挣扎，律师才有可能“脱胎换骨”，从新（青年）律师成为有一定业务能力、办案经验和人际关系的律师；而这时一个律师基本上都30周岁了，年龄上属于“而立之年”，但是事业上可能是“刚刚起步”。

　　所以，律师30周岁左右结婚甚至还没有结婚的均属正常，不是他们不想结婚，而是没有资本结婚、没有时间结婚、没有精力结婚。这个年龄段的律师可能刚刚“脱贫”，而新闻、计算机、财会和国贸等专业毕业的大学校友们已经“奔小康”了，起初令人羡慕的职业如今却让人懊悔不已。

　　而且，律师行业是竞争异常激烈的行业，即使取得了律师执业证，只是法律意义上的律师，并不是心理上、事业上的律师。新律师需要打拼、磨合和淘汰，有10-20%左右的新律师有可能“水土不服”而与律师说“byebye”。

　　笔者说的只是10-15%的一把通过的幸运者、佼佼者；而那些85%-90%的法律学子是否参加第二次、第三次、甚至第N次国家司法考试？考试即使通过后能否从事律师行业？即使从事律师行业能否坚持到底？......

　　而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，所以，笔者认为打算从事律师行业的法律学子必须有充分的思想准备，而这些，你都想好了吗？你都准备好了吗？

　　二、经济成本

　　笔者刚才给诸位计算了一下做律师的时间成本，那么做律师除了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成本外，最为重要的可能就是经济成本了。

　　大学四年，法律学子的经济成本（如学习费用、住宿费和生活费等费用）和其他专业的学子都差不多，并没有明显的差距，但是，律师的经济成本不在于大学四年，而在于准备国家司法考试所支出的巨额成本，这往往是法律学子所忽略的，而这却又是最为重要的一部分。

　　因为，国家司法考试是“天下第一考”，不仅题量大、知识面广，而且案例多、分值小、通过率极低，造成大多数考生“屡战屡败，屡败屡战”，不仅浪费了大量宝贵的时间，还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，而且，花费了大量金钱。

　　就拿北京地区每年举办的司法考试培训班来说，考生们除了交纳报考费外，最为重要的就是每年交纳数额不菲的培训费，培训费根据培训的时间、承诺和质量，收费不一，收费较低的在7000元左右的，中等收费的在10000元左右，收费较高的在16000元左右；再加上书本费、住宿费和伙食费，一次培训下来，至少需要投入20000元左右；而且需要全心投入5个月左右的时间。

　　也就是说，大学毕业后，参加培训班的，大约需要花费20000元；如果第一年通不过，来年再战，随着物价的不断上涨，消费可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5000元，即25000元左右。第三年再报考的话，大约需要花费30000元。

　　假设这些考生参加三次培训班通过的话，大约需要花费75000元！而这75000元几乎是大学四年考生所需全部费用！也就是说这些考生为了参加司法考试不但没挣钱（或做律师助理挣很少钱），反而需要花费家长75000元！这是一个什么数字！而这笔经济账谁又细算过？！如此巨大的经济支出，等于又上了一个大学！

　　如前面所说，即使律师通过了国家司法考试，还需实习一年，然后成为执业律师，然后经过3-5年的“生死考验”和“剧烈阵痛”，才有可能“成活”，才有可能“自食其力”，才有可能“解决温饱”，而这么巨大的经济成本，却往往被一些自称为新（青年）律师的代言人的法学教授和知名律师所忽略。

　　三、营销成本

　　什么是营销？什么是律师营销？律师应该如何营销？......这不是笔者要回答或解决的问题，笔者在这里着重阐述做一名现代律师，在营销、策划、管理和合作方面所需投入的成本。

　　当今世界，信息社会和知识经济并存，任何一个行业、一个企业、一个职业都必须懂得营销、善于包装、学会策划、合作共赢。营销是影响别人、销售自己，得到他人的认可和尊重，然后达到自己的目的。

　　当今的社会，是营销的社会，是包装的社会，是策划的社会，是合作的社会。“酒香也怕巷子深”，谁会营销，谁就会受益；谁会合作，谁就会成功。

　　笔者认为，律师作为新社会阶层，为委托人提供广阔的法律服务，活跃在社会各个阶层，是最活跃的社会群体，也是最需要营销的社会群体。在群雄并起、各自为战的律师圈，不会营销，就等于不会说话、不会办案，早晚要出局。

　　“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”，所有的付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，律师营销也不例外。律师要打赢官司，需要“打点”好公检法，否则是“盲人骑瞎马”；律师要上媒体，需要与媒体搞好关系，否则谁会在乎你；律师要出书，需要先回购一部分书，不掏书号钱就算本事；律师要参加论坛，需要支付巨额会务费，争取与大腕、名流合个影，沾点喜庆；律师要办网站，需要推广，就必须支付巨额竞价费；律师要参加高端培训，需要支付巨额学费，得自己掏腰包......

　　律师营销，实在太难！

　　如果营销得当，会在短时间内受益；如果营销不当，不但“赔了夫人又折兵”，还“元气打伤”，伤了信心、丢了面子。

　　如果把律师营销看成是一个系统工程的话，它需要长期“投资”、持续经营、百折不挠、广泛合作，需要勇气、智慧、信心和韧劲。

　　广义上的律师营销，除了狭义的营销推广外，还包括律师策划、律师管理和律师合作，这都属于律师营销的范畴，如果把这些算入营销成本的话，律师的营销成本可能又要翻几番。

　　律师营销：您准备好了吗？

　　四、身心健康成本

　　律师职业具有多面性，律师的职业角色因时、因地、因人而已，三餐没规律、作息不正常，使得律师不仅要和同行竞争、钻法律孔子，还要和公检法对抗、与委托人博弈......

　　天天在外面办案子，脑子在不停运转，身心极度疲惫，健康严重透支，无处伸冤、无处诉苦，致使律师必须是铁打的，必须是万能的。
　　也许超负荷的工作，并不会把律师的身体搞垮；但是巨大的精神压力，却有可能使律师疯狂。

　　没案子时，着急；有案子了，上火；办好了，怕对方当事人报复；办砸了，怕委托人埋怨；看见同事没案子，怕对方嫉妒；看见同事有案子，自己又眼红......

　　律师是自由职业，导致律师没有任何保障，没有编制、没有底薪、没有社保，律师几乎成了“三无人员”。

　　律师是个体户，导致律师难以得到尊重。没有权利，没有人会把你当人看（尤其在现在的中国）；没有金钱，没有人会抬举你；没有靠山，没有人罩着你。

　　最近几年，律师因体力不支，英年早逝的律师大有人在，如安东风律师、张涌涛律师、颜湘蓉律师等，这只是律师身体成本的开始，而不是结束。

　　律师正在拿自己的生命权、身体权和健康权开玩笑，何人不知？ 但是，又有谁能不蹈覆辙？

　　律师拿健康赌明天，真是“痛并快乐着”。

　　五、职业风险成本

　　律师职业是一个高危职业，最近几年律师违法犯罪现象时有发生，不但没有引起律师界的足够重视，反而加重了律师的负面形象，给律师执业造成了沉重的压力。

　　在法制不健全的社会，律师只是绣花枕头，律师被司法人员以种种借口和理由打击报复甚至锒铛入狱。

　　律师职业已经成为继海关关长、新闻记者之后的高危职业。尤其是刑法第306条律师伪证罪，像一把达摩克利斯剑，高悬律师头上，随时有可能斩断律师的脖颈。

　　面对强权，律师除了呐喊只能呐喊；
　　面对霸权，律师除了无奈还是无奈；
　　教我如何相信你：我的律师事业？！
　　教我如何保护你：我的律师人生？！
　　......

　　（作者：刘辉，北京市法立律师事务所副主任，北京市律师协会刑法专业委员会委员，中国青年律师网首席律师。）

 

 

原作者： 刘辉